问题与随想

一直會想一個問題，為什麼我們要去爭論一個絕對的答案，尤其是關於生命的事情？為什麼人又自以為有權利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審判者一樣，可以給出一個貌似答案的東西來決定其他事物的處境？

邏輯是頭腦的，生命卻是非頭腦的。奥修说，關於生命，是一個奧秘，而非問題。誰能回答生命是怎麼而來？為什麼而來？既然不能回答，人為什麼可以以頭腦為榮耀，並驕傲的以之作為高於非人物種，甚至人類裏頭腦似乎發育並不健全的嬰兒、胎兒的資本？然後去選擇、決定另一個生命應得的處境？人的邏輯是有限的，怎麼能用有限的邏輯去規範無限的超越邏輯的生命？有時想想會覺得荒謬。邏輯總是爭論一個絕對的答案，它想要得出一個絕對的答案。可是當它找出一個所謂的答案，就落入了極端。這個“答案”在它出現那刻起就死了。而生命是活的，與生命相關的一系列問題都是活的。一個死的答案，怎麼能夠解決所有活的問題？

關於生命，我也不知道怎樣才能界定一個生命。但我懷疑現在一些哲學家所持的關於生命的判斷標准，比如理性，比如感知。依此他們會說動物是低等的，胎兒還不具有生命權。但是科學家告訴我們星星都有生命。它可以活好幾百萬年，然後死掉，再度消散，變成非固體，變成氣與煙霧。它停留在它的死亡之中又幾百萬年，然後突然消失，變成黑洞。沒有科學家能解釋星星怎麼會被生下來，來自何方。在整個宇宙系統中，你看人是多麼有限與無知，人也不過是宇宙，或者大於宇宙的一個整體系統裏的一種小生命，人憑什麼可以擺出一種高於萬物的姿態？

我能想到的，是邏輯的爭論不在於要去得到一個絕對的答案，這種答案也許根本不存在，而應該讓它保持爭論的狀態。這樣邏輯爭論本身就具有了生命，它是活的。以一種活的態度去應對活的生命議題，也許是最好的了解每一個問題答案的途徑。

而對待生命，也許最重要的不是表現出來的形式和行為，而在於背後是怎樣的態度和用心。非洲沙漠裏的原始部落布順曼人也捕食動物，但他們對動物表現出極大的尊重與愛護。他們不像我們一樣，認為動物低等，心安理得的大肆捕殺，而是按需捕食，並在食用時心懷感激。在懷孕計劃時做孕前檢查，懷孕後檢查胎兒健康狀態，或是在一些情況下家庭選擇放棄健康受損嚴重的胎兒，希望能生出健康的寶寶，這不是在否認殘障寶寶有獲得幸福人生的可能性、權利和能力，而是我們接受，健全的身體可能更容易接近幸福。如果父母能給予下一代這個保障，也是為孩子爭取到一個條件，一種可能性。所以當對待生命時，如果真正以愛為基點，就是在尊重每一種生命所屬的這個宇宙系統。不管表現出來的行為是如何，它都會符合整個系統的生命法則，擁有一種自然的、和諧的生命關系。